内容摘要：“中国画”和“水墨（艺术）”作为两个互为指涉、交错使用，同时又各有所指的概念，越来越有差异性。虽然两者语义上有重合之处，但在应用上渐渐有了分野。在可见的未来，“中国画”的概念依然会长期使用，具有官方性和权威性；“水墨艺术”则以探索新的表现方式和诉求现代主义艺术方式为目的。在一些场合，两者互用互换；但在另一些场合，则各自言说，泾渭分明。这两个概念会随使用者而不断被赋予各自的内涵和意义，但也不会彼此取代。它们注定是一对交错而又不尽相同的矛盾概念。
关键词：“中国画”概念 “水墨（艺术）”概念 矛盾性 传统画论 现当代艺术理论
“中国画”和“水墨（艺术）”这两个概念看似指向一种绘画，但其内涵随着它们在不同语境的使用，越来越表现出差异和矛盾。
中国历史上对绘画的称呼，只以“画”论之，又以“书画”连用。在我们的认知里，绘画和书写是手头功夫的两种表现，不存在“媒介论”或“身份论”。谈到“画”这件事情，如早期顾恺之所著的《论画》，是以画为题，讲绘画的方法，不讲其他；也有谈功能的，如唐代张彦远的《历代名画记》讲：“夫画者，成教化，助人伦，穷神变，测幽微，与六籍同功，四时并运。”王维在《山水诀》中写道：“夫画道之中，水墨最为上。肇自然之性，成造化之功”，被考证是中国画史上第一次使用“水墨”二字，这里是指表现形式和媒材，而不是作为画种。
随着时间推移，以水墨为材的绘画具有了特殊的指谓。在内部，产生了具有美学意味差异的“南北宗”，接着有了具备价值判断的“文人画”（literati painting），至于形制上的称谓有“卷轴画”（scroll painting）。这些词汇都指向中国绘画的内部问题。但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，由于晚清遭遇了西方文化的强力交流，那时的文人墨客在认识和心理层面上都发生了变化。当时，凡外国来的必称之为“洋”，如洋货、洋火、洋枪、洋炮、洋画，而与之对称的中国的东西就称作国货、国粹、国语、国军、国画等等，国族的分别截然分明。随着满清帝国的覆灭，“中国”作为现代国家的意识和称谓越来越普遍和突显，既是地理概念，也是国家概念，同时也具有文化概念。在这种文化比较的历史背景中，中国的绘画开始用“国画”“中国画”来称呼了。虽然在20世纪50年代有过“彩墨画”之类的说法，但“中国画”被最广泛地认同和使用，无论是官方文件，还是教学、日常交流，它都是明确的概念和指向。
在制度上，中国美术家协会有中国画艺术委员会；在学院教学上，分国、油、版、雕，中国画是被明确分离出来的；在全国美展上，按画种分，中国画是板块之一。随着这种制度的强化，“中国画”作为画种和概念，越来越具有特殊性、特殊意味、特殊内涵，比如它的官方性、中心地位、国家意识、题材表现、写实性。特别是经过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之后，这一概念越来越与变革中的中国艺术有了分别，开始与追求现代派方法的水墨绘画有了分别。也是在这个时期，一批想革新绘画语言的人开始用“水墨（画）”来表示这种实验性探索的创作，如“抽象水墨”“拓印水墨”“撕纸水墨”“实验水墨”“观念水墨”“装置水墨”“行为水墨”等等，而这些都不会被称为“中国画”，后者也不认为自己尝试、创作的这类作品是“中国画”。这种来自实践的名称的差别性应用渐渐地将“中国画”和“水墨（画）”分隔开了，它们在大类上泾渭分明，但在各种展览上也互有交叉。在“中国画”展览上会有部分水墨作品出现；而在“水墨”展上，也不时有来自全国美展那类的作品参展。即便如此，总体上，叫做“中国画”的展览上的作品是一种类型，而“水墨”绘画展上又是一种类型。如全国美展，称作“抽象水墨”“拓印水墨”“撕纸水墨”“实验水墨”“观念水墨”“装置水墨”“行为水墨”的作品很少出现，甚至不可能参展；而在“深圳国际水墨双年展”上也很少有全国美展那类的作品。当然，一些有创新的作品受策展人邀请也会参展，但一定是气质上接近“水墨艺术”创作的作品。显然，“水墨（艺术）”领域与“中国画”领域的创作理念、语言方式、美学观、意义表达都有了渐行渐远的差别。
1985年李小山写作《当代中国画之我见》的时候，水墨艺术还没有大行其道，处在刚刚开始探索与实验的阶段。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和演绎，我们会发现，“中国画”与“水墨画（艺术）”已经成了两个领域，互为观看、互为补充。传统的书画一般归在中国画系统内，全国美展的画种展览则一定称作“中国画展”，而无法叫做“水墨全国美展”；那些做学术探索或以创新为目标的展览则肯定叫做“水墨展”，而不会用“中国画展”来命名。我去年策划一个有政府支持的展览，对作品的类型进行标记，以往是用“纸本水墨”，而他们非要改成“中国画”，似乎这一用词更庄严、正确。这里的矛盾是“中国画”也是用水墨画的，但叫不得“水墨画”。各大美院设立的分院或系，都是叫“中国画学院”或“中国画系”，而不是“水墨画学院”或“水墨画系”，这就能看出选择用语的差异和指向。而香港、台北、杭州等地做水墨博览会用的是“水墨”一词，也能让人想象是非“中国画”的一类作品。
那么，这两个用词在多大程度上重合，又在多大程度有了分界和差异？这是实践中已然存在的事实。“中国画”更多具有官方、主流性质，包含的面更广泛，传统风格的书画都可以包括进来。“水墨（画、艺术）”本来是包括传统书画的，但在观念与价值判断上有了分野，强调实验性、观念性、材料性及创新性的水墨一般就将传统书画隔离开。显然，作为追求新表现的水墨艺术偏重用“水墨”，更是为了与作为艺术媒介的其他艺术具有艺术属性上的共性，而不希望用一个国别命名的用语，将水墨的当代化探索与当代的艺术普遍性脱离开。山还是那座山，但有了新的艺术理念之后，山便不再是那座山。所以，使用一样的媒材（宣纸、绢本、水墨、毛笔或其他），但艺术的思维和落脚点不同，当代水墨更多借用现代主义以来的艺术理论和理解来探索新水墨，它的外在表象不同于传统图式，我们也不会用传统画论来评价这类新的水墨探索。
而中国画的理论基础，既有传统画论，也有现实主义的主题论、反映论，多数时候排斥现代主义艺术理论。所以，以这些媒材做创作的艺术家都很清楚，如果画中国画，就必然是以古典画论为纲，加现实主义的旋律；如果要做创新，则必然要走出传统画论而借鉴现代主义艺术观。因为用的是同样的工具，所以矛盾性也必然存在：既是水墨（艺术），那么就是中国画（身份论）；既是中国画（媒材），就必定是水墨（工具）。
从语言上看，中国画如果不谈传统风格的山水、花鸟，那它的主旨和原则是写实，无论是人物画，还是风景山水，都偏重写实造型。从这一点上看，今天的中国画已经将西方的写实语言学习与消化得非常好；如果是画人物，则以农民、工人、老人、少数民族、青年等为主；如果是主题性的，则以画社会主义建设、城市繁荣、革命战争等正史为主；如果画山水，则以风景化、优美化为主，语言必然细腻，偏写实、偏工笔；相当多的中国画越来越工笔化，这是学院教学的成果。因为写实功夫扎实、造型能力强、现代色彩知识丰富，所以这些中国画的写实造型都超过传统绘画。现在的工笔画大兴也与学院的写实教学有关。在中国画的大范畴里，具有当代感的写意性偏弱，写意性往往和笔墨论相提并论，而笔墨论似乎不为中国画的大趋势所重。写意的笔墨需要时间积累，需要心性气质等内涵修养，非一日之功，而写实工笔可以很快取得绘画效果。
当代水墨则追求非具象、个性化、观念化、媒介化，偏无形、抽象、解构、夸张、形式、构成、点线面、表现主义等。也就是说，当代水墨与艺术的现代主义及当代化有密切关联。它并不是简单的横向位移，而是水墨艺术的理论基础从传统古典的“六法”向现代主义艺术理论转换。它的合理性是艺术的定义在开放；它的必要性是艺术总是在打破边界，同时也在逻辑上回归原初状态；它的历史性是水墨作为一种文化，体现在开放与吸收多种文化理论和观念。
在可见的未来，“中国画”的概念依然会长期使用，具有官方性和权威性；“水墨艺术”则表现新的方式和体现国际化。在一些场合，两者互用互换；但在另一些场合，则各自言说，泾渭分明。这两个概念会随使用者而不断被赋予各自的内涵和意义，但也不会彼此取代。它们注定是一对交错而又不尽相同的矛盾概念。
作者 ｜ 王春辰
原文发表于《美术观察》2019年第5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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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条
本次活动公平公正、自愿参加与退出、风险与责任自负的原则。但活动有风险，参加者应有必要的风险意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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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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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 一般约定
（1）、甲方为本协议中的肖像权人，自愿将自己的肖像权许可乙方作符合本协议约定和法律规定的用途。
（2）、乙方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是一所具有标志性、专业性、国际化的现代公共美术馆。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与时代同行，努力塑造一个开放、自由、学术的空间氛围，竭诚与各单位、企业、机构、艺术家和观众进行良好互动。以学院的学术研究为基础，积极策划国际、国内多视角、多领域的展览、论坛及公共教育活动，为美院师生、中外艺术家以及社会公众提供一个交流、学习、展示的平台。作为一家公益性单位，其开展的公共教育活动以学术性和公益性为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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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方于拍摄完带有甲方肖像的作品无需支付甲方任何费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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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2）、本协议自甲乙双方签字（盖章）、勾选之日起生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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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动参与者意味着接受并承担本协议的全部义务，未同意者意味着放弃参加此次活动的权利。凡参加这次活动前，必须事先与自己的家属沟通，取得家属同意，同时知晓并同意本免责声明。参加者签名/勾选后，视作其家属也已知晓并同意。
我已认真阅读上述条款，并且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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